观史｜回望诸葛合作社

在抗战烽火中，山东根据地曾发起合作社运动。当时的合作社如星火(xīnghuǒ)燃起。起初，它(tā)(tā)是群众眼中的陌生面孔，带着些许(xiēxǔ)理想主义的色彩，但随着减租减息的风潮兴起，随着群众的觉醒，它从(cóng)消费走向生产，从单一走向多元，农具社、信用社、医药社……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，为人们提供粮食、资金、医疗，甚至文化的滋养。 在1946年1月召开的山东省农林合作(hézuò)会议上，主持人耿光波介绍，据不完整统计，全省(quánshěng)合作社共计4448处，共有纺车720735辆(liàng)，织机106227张。 山东根据地的合作社类型众多，从(cóng)中心社到联合社，再(zài)到生产推进社。这些合作社不仅支撑(zhīchēng)起了抗战时期的经济命脉，也为未来的社会建设埋下了种子。 解剖一只麻雀，便可窥见一群飞鸟的骨骼与(yǔ)血脉(xuèmài)。今天，我们回望沂蒙山区最早的合作社——诸葛合作社的起伏，以期重温(chóngwēn)抗战烽火中军民同心、一致斗敌的精神。 成立合作社，既(jì)是抗战形势所迫，亦汇聚着共产党人审时度势的智慧。当时，敌人的围困封锁，使根据地(gēnjùdì)军民的经济供给十分困难，我军的枪弹、衣食、医药(yīyào)极为缺乏，民众的生产生活资料更是极度困难，有时一斤盐得10斤谷子才能换到。为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，保障根据地军需(jūnxū)民用物资(wùzī)供给，适应抗战需要，党组织发动群众掀起(xiānqǐ)生产救灾支前运动。 在(zài)红色沃土诸葛乡成长起来的共产党员靳玉翰、王金增等，积极响应党组织号召，于1939年秋以马家河北村王金增开办(kāibàn)的染坊为基础成立合作社，开始组织小农具经营业务。他们还以职业为掩护(yǎnhù)，传递党内情报。当年的染坊，现只留下地基(dìjī)遗迹，唯有(wéiyǒu)大门口那眼深井保留旧时模样。 合作社紧紧围绕群众(qúnzhòng)需求展开工作。当时的(de)铁制小(xiǎo)农具稀缺(xīquē)且价高，一张犁子的价格与上百斤粮食的价格相近。为使当地农民能买(mǎi)到较为便宜的农具，他们从200里外的博山挑犁子、铲头、犁底等生产资料，赶集摆摊，供应群众。同时，开展回收业务，将群众用坏的废犁、废铲等废钢铁收购起来，送往博山换回新的。“合作社成立时，只有三五人，资金也困难，货用扁担挑，经营业务量(yèwùliàng)小。后来业务量大了，博山货主(huòzhǔ)就用骡子送货，基本平抑了市场，满足了供应。”马家河北村党支部(dǎngzhībù)书记王士友介绍。 当(dāng)时八路军和党政(dǎngzhèng)人员(rényuán)生活条件艰苦，进入冬季，仍然穿着破旧的单衣。区乡政府(xiāngzhèngfǔ)发动群众开展募棉运动(yùndòng)，解决党政军人员的衣着困难(kùnnán)。诸葛乡当时(dāngshí)所种棉花很少，棉、纱、布均(bùjūn)处于奇缺状态，靳玉翰、王金增先是发动群众捐钱，每户从一千两千到三万五万不等（当时流通法币，万元相当于现在一元）。后又组织人力从坦埠买回棉花，加工成熟棉，发动党员干部带头，开展土纺土织。他们到外地请机匠当师傅、请木匠做纺线(fǎngxiàn)车，大力宣传，上门动员，很快发展到了十几个村庄。当时群众唱着募棉歌：“秋风起，天气寒(hán)，想起战士要衣穿，棉花土布价钱贵，八路经费有困难，咱们组织募棉会，有钱出钱、有棉出棉，军民同心斗敌顽。” 1940年春天，靳玉翰等人借用了刘家河北刘门章的三间堂屋，办起了纺织(fǎngzhī)社，添置(tiānzhì)了一部(yībù)轧花机(yàhuājī)，一部弹花机，人员也有所增加。纺织社的主要业务是纺织、印染(yìnrǎn)，同时经营生产资料。是年先后有上下华庄、百鼓峪等村，也办起了纺织社。在纺织社的基础上，1940年12月，正式成立了诸葛乡合作社，靳玉翰任社长。 1941年春，乍暖还寒。合作社搬进了李家河北村的一处老宅院——合作社会计(kuàijì)李洪正的家中(jiāzhōng)。三间堂屋、一间南屋(nánwū)，外加个西棚，成了当时整个合作社的“中枢”。院子里时常堆(duī)着棉花、纺车和布匹，脚步匆匆的社员进进出出，或扛着(kángzhe)染好的布料，或抱着账本低声交谈。 染坊依旧(yījiù)设在王金增家中，由他的弟弟王金沛负责洗染。可那时，物资紧缺，连最普通的驼黄色染料都成(chéng)了稀罕物，军衣迟迟无法制成。为了(wèile)完成任务，合作社发动群众(fādòngqúnzhòng)上山摘槐花、搓花粉，一筐筐送进染坊。大缸里泡着(zhe)的是黄灿灿的槐花水，染出的布料透着淡淡的清香，成了八路军战士身上的军装。 织机声此起彼伏，妇女们(men)坐在炕头纺线，男人们挑(tiāo)着担子往返集市(jíshì)，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卷线团(xiàntuán)。这不仅仅是一场生产自救，更是(gèngshì)一场全民参与的抗战行动。土纺土织不仅解决了军需民用，也让沉寂的村庄活了起来，老百姓口袋里有了余钱，脸上多了笑容，日子在战乱中悄然复苏。 1941年1月，沂蒙专署建立(jiànlì)工商行政管理局。这一年在区联社领导下，诸葛乡的村社发展很快，全区65个村，村村都有合作社。各村社发动群众入股，有钱的入钱，没钱的入物(rùwù)，股金多少不限，经营按季兑现(duìxiàn)红利。合作社还经营缫丝业务，夏天收起蚕茧(cánjiǎn)，缫成小丝，挑到敌占区的泰安、潍坊(wéifāng)、青岛等地出售，换回部队(bùduì)急需的药品、军火等物资，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战争。 1941年9月(yuè)23日，国民党五十一军(jūn)进攻八路军坚守在卞山的独立营三连及二区区委、区公所机关，诸葛乡根据地沦陷。这时(zhèshí)乡合作社及各村纺织组都将物资财产实行“坚壁清野”，合作社的轧花机、弹花机未及时转移，被敌人抢去。安家圈纺织组徐金铭将六匹棉布埋在土窖(jiào)里，因坏人告密，被敌人扒去。在敌伪顽的进攻“围剿”下，北沂蒙仅有的十几个(shíjǐgè)村的抗日根据地也(yě)被敌人占领，合作社只得暂时停业(tíngyè)。 1942年8月上旬，我鲁中军区发起反顽战役，将国民党五十一军打退。在区委、区政府领导下(xià)，停业近一年的合作社又重整旗鼓开办起来，10月，成立了诸葛区联社(liánshè)。在区联社领导下，原来各村的纺织社、组也重新(chóngxīn)开办起来，并(bìng)且不断(bùduàn)发展壮大，又新建了不少村社(cūnshè)。这时的业务仍以纺织业和经营生产资料为主，并开始经营火柴、毛巾等小百货。 1943年，因连年战争和自然灾害造成严重春荒，区联社积极发动群众(qúnzhòng)掀起了纺织(zhī)高潮。纺线织布按质量好坏支付工价，一等线每斤支付谷子8斤，二等6斤，三等5斤，织一匹布一等工价9000元(yuán)，二等8000元，三等7000元（当时流通(liútōng)的法币）。以工代赈(yǐgōngdàizhèn)，帮助群众自力更生，生产救灾，度过荒年。 1944年7月，诸葛区(qū)联社(liánshè)第一届社员代表会议(huìyì)在李家河北村召开(zhàokāi)。会议选出了社长，并选举产生了区联社理事会、监事会。至此，区联社在机构人员方面进一步健全和充实。机构分为业务、会计、运输、油坊、染坊、药股、门市等。 诸葛合作社的建设，在(zài)抗日战争中，对打破敌人封锁、克服根据地经济困难、支援生产、解决(jiějué)部队被服、枪支弹药、医疗等问题，以及供应军需民用等方面作出了积极(jījí)的贡献，深得当地军民的拥护和支持。如略疃村社(cūnshè)1944年3月份在200万元股金基础上办的纺织(fǎngzhī)社，到6月份一(yī)结账，每个股金分红6000元。入股社员越来越多，全村百十户人家，只有两户未(wèi)入股，股金增加到1000多万元。区联社得到了广大群众的信任和支持，股金不断增加，业务经营也逐渐扩大。他们除原来的经营业务之外，还在下华庄、常庄两处村社开办了油坊，在华庄、略疃等村社办起了小酒(jiǔ)厂。仅略疃一村(yīcūn)，一个冬天生产柿子(shìzi)酒40000多斤。 当时(dāngshí)在沂蒙根据地工作的经济学家薛暮桥，一直关注诸葛(zhūgě)合作社的发展。1947年，他在华北各解放区(qū)财政(cáizhèng)经济工作会议上的报告中讲道：“1944年，首先在沂水县诸葛区产生了一个真正(zhēnzhèng)由群众自己掌握、且为群众所拥护的区联社。”在《怎样办合作社》一文中，薛暮桥指出：“只要群众生产上和生活上有困难，合作社就应当想法替他们来解决。至于解决办法，可由群众自己商量(shāngliáng)。许多事实说明(shuōmíng)群众自己商量出来(chūlái)的办法，往往比某些干部主观想出来的办法高明万倍。” 而今，合作社的精神在诸葛(zhūgě)镇(zhèn)开花结果。当地综合考量历史文化、自然景观、产业(chǎnyè)布局、红色(hóngsè)资源等要素，将全镇100个自然村划分为“陌上花开”“钛向未来”“果乡沂河”3个片区，通过连片规划、连片投入、连片共建、连片发展，将各村资源有效整合、优化重组、科学配置。“我们鼓励引导各村立足(lìzú)农业传统优势，成立党支部(dǎngzhībù)领办创办合作社，发展特色林果、经济(jīngjì)农作物种植产业，让村村有产业、户户有收入。”诸葛镇党委书记刘涛说。 （大众新闻记者 卢昱 通讯员 龙超(lóngchāo)）